「山狱」孩提时节 ②
“沙冰换成布丁，早点回来。”
对方不再来信，山本武把手机盖案台上，从冰箱取了鸡蛋转身见小孩绞着手指站在门口。
“衣服把沙发…弄脏了。”
他伸头看到浅色沙发的印迹，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都要洗的。”
之后任怎么哄，小少爷都固执地呆在厨房就是不肯离开，青年没办法，搬了椅子抱他坐好，着手开始准备晚饭。
等狱寺隼人进家时，隐约传出浓郁的油脂煎炸香味勾起胃部蠕动，他顺着味道敲了敲门示意里面的人，然后滑开移门，迎面就是年幼的自己歪靠椅背在烹饪背景音中，头一点一点地半睡半醒。
“隼人你回来了。”山本武握着平铲趁蛋液尚未凝固扭头招呼，“能带他去洗澡吗？我走不开。”
“啧，真是麻烦。”彭格列岚守走过去，手刚接触，小孩瞬间睁眼，灰绿的瞳掺杂睡意懵懵望来，“狱寺…隼人？”
被叫到名字的人挑眉，“走啦，脏死了。”
小少爷迷糊几秒从椅子上跳下，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看了眼忙碌的人影。“我现在的一切你都经历过。”
言下之意你也没什么立场说我。
黑发青年瞧着恋人被小十岁的自己呛哽住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低笑出声，那边立刻像尾巴让人踩了的猫全身毛都炸开，“谁让你带他回来了！”
不是你吗…
山本武目光转向他手里，半透明袋子隐约透出儿童用品的形状，明智地噤声给蛋卷翻面。
“跟上。”狱寺隼人磨了磨牙，没好气地带领小孩去浴室。
小少爷纠结一会儿，在年长者视线中脱了衣服，身上磕碰的青紫不在少数，把张开手臂的孩子抱进浴缸，里面早已放好水，恒温功能调节下蒸腾些许热气，银发青年沉浸于当年的记忆。
小孩在洗去头上浮沫的空档询问若有所思的自己，“你在想什么？”
“想你之后会发生的事。”狱寺隼人将花洒移至他没顾上的地方，给垫脚够香皂的小鬼冲洗干净。
“哦，你是想给我提供经验？”
说实话，如果可以青年真的不愿他再经历那些事，但他害怕，害怕自己随口一句就篡改了小孩的生命轨迹。
“你后悔吗？”得不到回答的小少爷换了个问题。
后悔？狱寺隼人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他只会从挫败中爬起坚定地走下去，小时候孑然一身这样，后来他背后有家族同伴和恋人更是如此。
“我对现在很满意。”
“那你做到的我也行，而且我能比你做得更好。”小狱寺扯扯袖子提醒他把手里的花洒降低一些，“热带雨林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引发后续的飓风，为了避免被难以预测的未来吞食，我希望能做那只银环斑斓蝶。”
银发青年觉得一定是疯了才会和他讨论这种问题，捞起小孩让他靠着自己在隔板上站稳，“少和我拽理论。”
拔掉堵口的漏筛，脏水簇拥打漩儿奔腾而下。等清洁功能结束，小少爷滑入新注满水的浴缸，狱寺隼人突然开口，“还有你说的那个蝴蝶，是假的，投稿人为博出名染色的。”
“所以你的理想从来都不存在。”
“啊啊啊啊啊你们大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你以后也会变得这么讨厌。”彭格列岚守破罐子破摔，伸手将小鬼抱出来，衣服前襟沾了水贴在身上，怀里还有个不停动弹的人，“湿就湿了，别乱动。”
“可你衣服是脏的！”小少爷天性里的洁癖在安逸环境中彻底爆发，加上信仰被打碎，仰着气鼓鼓的脸，声音却带上委屈。
“啧。”狱寺隼人用浴巾把他整个裹住，囫囵揉了几下，套上新买的睡衣。
另一头，雨守备好晚饭，听着浴室方向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动静，取出替换的沙发套。
小狱寺这个时候冲出，视野范围受限，与拐角处正蹲在地上拉合布套拉链的黑发青年撞得结实。
山本武条件反射地搂过小孩护在怀里，自己向侧方倒去。家里的木板由于担心恋人赤足贪凉特意铺了地毯，没摔疼但着实吓了一跳。
坐直身体的青年看到小版狱寺身上横七竖八没几个扣对的纽扣哭笑不得，拍拍身前位置，解了帮他重扣，“隼人逗你了？”
“那个大笨蛋！”小孩眼睛湿漉漉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依旧梗着脖子辩解，“这是热气熏的！”
小时候的隼人原来这么可爱。
山本武和纽扣抗争完，又替他将多出的袖口裤脚向内折，淤青显露，手免不了停住，“疼吗？”
“有点，”小狱寺不自在地皱了皱鼻子，“但我能忍住。”同龄的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撒娇，他却过早学会坚强。
嗡嗡地机器声中狱寺隼人洗完澡，靠在浴室门边看恋人给幼年的自己吹头发，小孩拧魔方的手露出一节手臂淤青上过药，严重的地方还贴了药贴，桌上餐食已装盘，新换的艾青色亚麻布套在淡暖灯光下柔和了竹叶暗纹。
雨守暗道他两不愧是相同生命体，连站门口的习惯都一致，关了机器示意小的先去玩，抬手招呼大的。
银发青年晃晃悠悠地踱过去坐在小孩刚坐的椅子上，发梢的水滴落，地毯绽开一朵朵小花，山本武觉得砸在了自己心上。
“怎么又不穿鞋。”
“不冷。
青年无奈重新打开吹风机，手指在头顶穿梭，都说发质软的人脾气不太好，对此他不予评价。
他只知道他很喜欢这漾着月光的发色，就像他喜欢头发主人一样。
热风扫的脖子有些痒，狱寺隼人动了一下，然后听到恋人伏在颈间近乎耳语，“隼人，留长发吧。”
机器的噪声掩盖狂跳的心脏，他故作冷静，“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山本武亲了亲他发红的耳尖知道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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